嬴异人一行车马日夜兼程奔赴咸阳,终于在这一天的日暮时分到达了咸阳城外。
对于出生在赵国的嬴政,这里是陌生的。
灰色城垣下,黄土古道伸向城门。城门开处一队将士凛然而立。领头的座下一匹青鬃大马,身上的铠甲在落日下也有微光反射出来,可见这是一件经常使用的战甲。
车队在赶车人的嘘声中停下。
战马上的将军翻身落地,大踏步向马车走来。
来人英武伟岸的身姿,几乎挡住了车夫面前的全部光线,两道浓眉与稠密的胡须遥相呼应,一件黑色长袍烈烈生风。
双手抱拳向车内恭声道:“末将蒙恬,奉秦王命,特在此恭候太子回朝。”
声音洪亮似钟,在少年嬴政的心里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安全感。
嬴异人掀起车帘,有些疲乏的问:“听说父王身体欠佳,不知近况如何?”
“回太子话,秦王正在华阳夫人的华阳宫内,等待太子归来好下昭书呢。”
“将军请前边带路,速去华阳宫。”
鞭声扬起,车又开动了。
少年嬴政并没有因旅途劳顿而倦怠,城府深沉的他一直在透过车帘观察着咸阳城。
石板路面虽说好过黄沙土道,却也颠簸不平,赵姬因困顿而睡眼恹恹,随车子摇晃着。嬴异人显然有些忧心忡忡,焦急难安。
车速似乎更快了些。街道两边的建筑都在暮色里显得模糊不清。前方引路的战马踏着青石,铁蹄声急促传向远方,晚归的路人忙不迭向路边躲闪着。
马车再次停在一座吊檐的建筑前,高起的台阶尽头是两扇已敞开的朱漆大门。人们没有时间过多观赏建筑,从宫里匆匆跑出一个太监,忙不迭躬身迎接秦太子一行人,话不多,只引着人们向大殿后方的寝宫里走。
宫女们掌上了灯,光线柔和下却隐藏着让人窒息的紧张。
到得一处宫闱锦帘的内室,珠环玉饰下,显得主人身份高贵不可轻视。一层珍珠垂帘挡住了宫女和臣子们,只有嬴异人带着赵姬和少年嬴政继续跟着引路的太监向里走。
华阳夫人戚戚哀哀地从床边站起,让开的光线让嬴政看清床上躺卧的人。脸色在宫灯映衬下更显得苍白,无力的手指微微伸起,指着嬴异人,华阳夫人赶紧拉了嬴异人一把,太子紧走上前,低首垂耳。
老秦王虚弱的张口:“寡人恐将不古,今能见孩儿归来,继秦王位,寡人去便无挂了。”说着急急的喘息起来。
嬴异人急忙扶住秦王,低声劝着:“父王莫急,孩儿初归来,对朝中诸事并不熟悉,还请父王养好身体后,一件件教与孩儿才是。”
“来不急了。”苍老的声音昭示着残烛将熄的无奈。
“寡人这就下昭,责太子异人继秦王位,更名嬴子楚。”
“咳咳……”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后,老秦王继续说道:
“封号庄襄王。子楚子嬴政,立为太子,以继后世之君。”说完,好像了结了一桩夙愿一样整个人都松驰下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在体力将将恢复时,老秦王又看向一边垂泪的华阳夫人:“华阳夫人,在寡人去后,封华阳太后,辅佐子楚,理政治国。”华阳夫人转身掩面,低低哭泣不能自已。
老秦王再次说话时,又过了半柱香的光景。
“子楚生母夏姬,封夏太后。”
说完,看向床边站立,脸上看不出表情的嬴政,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却最终没说出半个字,只长长吐出一口气后,撒手而去。
见此情景,华阳夫人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众人齐齐跪倒,太监对宫外大声宣称:“安国君秦孝文王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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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王登基大典和老王安葬事宜同时进行,宫里所有人都脚不沾地的忙碌起来。
进宫后,嬴政便以秦太子身份被安排住进蕲年宫,这也是日后嬴政亲理朝政,平定内乱的地方。
蕲年宫,位于秦国王宫咸阳宫东首,主建筑为三层青砖灰瓦飞檐楼,独立拥有前后套院,东西回廊和花园一座。套院又有不同等级各房数十间,有些已分与宫人居住,负责嬴政日常生活起居。另有一些空余着,留待日后太子自行分配。
嬴政进到蕲年宫后第一件事,并不是四处观看,而是叫侍从的太监直接带着他去寻找书房。
原来嬴政的书房就在蕲年宫的主建筑三楼,是老秦王生前特意命人专门为太子准备下的。门廊上方一块紫檀木制匾额,上镌‘简阁’二字。一排排同是紫檀木的书架,高大整齐矗立在阁楼里,上面堆放着大大小小的竹简,不同类别分放在不同书阁上,大类与大类之间又有黑色帷幔隔着,政、商、农、史、法、儒、兵、等一一列开。房间正中一个做工精良的檀木桌,正好方便嬴政读书用。
嬴政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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