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一百一十七护照
里昂的夏天
2009年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我忙里偷闲向单位请了半天假去办护照,计划明年国庆节假期时和爱人一起出国旅行。(最快更新)明亮的出入境接待大厅内安静整洁,没有人声鼎沸,人们的个人素质颇高,耐心派对等待。服务人员也彬彬有礼,面含微笑,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我在咨询台领了一张表,向工作人员询问了办理护照的具体流程之后,便站在照相室外等候。排在我前面的是一位年约耄耋的老妇人,满头银发,显然经过了打理,梳理的很整齐,一丝不苟地垂在耳朵两边。前面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轻轻握着她的手,向队伍前面张望着。
“好了,妈,到你了,进去吧。”我前面的队伍在逐渐缩短,男人说道,原来他们是母子。由于房间内有两个相机,我和他们的照相几乎是在同时进行的。我斜眼看了老太太一眼,坐的挺直,照相的人让她笑一笑,她便拘谨地抿着嘴唇,嘴角不自然地上扬了一下。她的两颊像下落塌陷的地表,松弛的皮肤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挂在她的脸上。尽管如此,她的举止还是很得体,年轻时必定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家闺秀。
接下来的每一步,复印证件,填表,我都排在他们身后。男人要帮他的母亲填表,老太太不依,坚持要自己填写。她握着笔的右手爬满了青筋,皮包骨头,甚至颤抖了半天才写下第一笔。()但随后,事情就顺利的多了。她写的很认真,下笔坚定,手也没再抖,仿佛小学生在完成老师布置的绘画作业。偶尔她写错了一个字,或者字迹不清又描了一遍,她都会抬起头紧张地看着她儿子,一遍遍地问:“这样没事儿吧?”
得到了儿子“没事儿”的回复之后,她似是不太放心,又跑去工作人员那里,指着她认为有问题的地方询问。“大娘,这样子没事儿,您放心吧,等一会儿我们同事还会再帮您进行核对的。”工作人员耐心地给她说着。
她儿子站在一边,无奈地冲我笑了笑,我也报以礼貌性的微笑。
接下来是取号等候录入指纹信息,他们是145号,我是146号,又是前后顺序。等候区的座椅上已经坐满了人,我站在那里,右手捏着文件,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轻轻敲打着左手的掌心,不时地瞥一眼站在我身边的他们俩。老太太一直在问儿子,“什么时候到我们?快了吧?”“一会儿不用照相了吧?我头发是不是又乱了?”儿子耐心地跟她解释着,很快我们的号同时被叫到。
我来到了六号窗口,他们则在五号,紧挨着,他们的谈话我都可以听到。老太太坐在了窗口前的座椅上,还是那样挺直着身子,她的儿子一只手扶着椅背,另一只手撑在柜台的大理石台面上。
“您好,请出示您个人证件的原件、复印件以及表格。(最快更新)”
我递了过去,我的“邻居”听到后应该也递了过去。
工作人员熟练地敲击着键盘,一会儿录入指纹的语音指令便响了起来。“妈,这是右手,你看你。”男子纠正了老太太的错误,把她的左手拿下,握着她的右手放到了仪器上。接下来的每一步,老太太都极其认真地做着,不时还向工作人员发问。终于,所有信息都确认完毕了,老太太站起身来,如释重负。
男子搀扶着她,轻声说:“妈,护照要十个工作日后取,我们先回家吧。”
老人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有几根白发落下,但并没削弱她神采奕奕的面容。“只要再等十天就可以了?”
“嗯,没错,妈。”男人说着把她扶到一边坐下,我也刚好办完所有手续,经过他们身边时我说:“老大娘这么大年纪了,还办护照出国旅游呢?蛮时尚的啊!”
男人看了我一眼,站了起来,我为自己的多嘴感到失礼,想要若无其事地离开。但他接着递给了我一颗烟,把脸背向一边,压低声音说:“唉,你不知道,我妈从前年开始记性就不太好了,开始往事糊涂,但有一件事是她的心结,她一直也没有把这段遗憾的往事忘却掉。”
我没说话,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同时调整了脚尖的方向,本来正冲着离开的出口,旋即正冲着他,显示出我很有兴趣听一听他的故事。
“我记得自己刚开始懂事的时候,我妈就一直给我说我爸的故事。我从没见过他,他是一个中**人,但不是解放军。1948年的冬月,我妈刚19岁,怀了我。我爸突然对她说‘局势’变了,中国没法呆了,催促我妈快去办理护照。他说有些军机要务处理,这段时间不能在家,约定下月初八晚上九点两人在城东跨护城河而建的枫叶桥碰头,两人一起离开。但是,初八那天晚上,我妈拿着办好的护照迎着冷硬的寒风等了一整夜,他也没有出现,从此也再没出现。”
半年后,我妈生了我,时间也来到了1949年。出于种种原因,我们必须搬家,在我妈已经把最后一件衣服装进箱子后准备抱着我离开时,一封信寄来了,是我爸写给她的。他说他在大洋彼岸,初八那晚他被事情拖住,没有能够带我妈一起离开。我妈看完了信,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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