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荣也曾是一员战将,最看重兵士身上这股子凶狠劲头,听了施良芝的建议,想都没想便同意下来,又大笔一挥,责令兵部立即挑选最好的盔甲、战马、弓弩,将秋仪之所部损坏的装备统统更换了,又从大内调出两百多口上号的倭刀,统一配备给他们。
所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有了这些装备,秋仪之手下这些精锐之师,显得更加英气逼人,走在队伍最前头,震慑得两旁围观之人,连大气都不敢长出一口。
有了这群骄兵悍将的威仪,他们身后那些衣着华丽的御林仪仗便失色了不少,例行公事一般手持各式礼乐兵器,努力昂起头、挺起胸,跟在秋仪之所部身后行动。
仪仗再后边,就是皇帝的御辇了。
不过郑荣为了凸显自己乃是一名马上取天下的神武皇帝,却特意舍去御辇不坐,而是选了一匹纯白的汗血宝马,披挂上金甲、金袍,戴上金龙盔,威风凛凛地纵马前行。
其实郑荣这几日军务、政务极为繁忙,一天睡不足两个时辰,又逢冬春交界之季,郑荣疲乏劳累之下受不了剧烈的天气冷暖变化,临出征之前却染上了病,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异常难受。经太医院太医会诊,却是风寒,病虽不重,却也要安心静养一段时日才能痊愈,否则便是日日腰酸背痛、手脚无力。
然而良辰吉时乃是天定,就算是皇帝也不能逆天而行,郑荣只能勉强打起精神,装作一切无恙的样子,意气风发地骑在马上,缓步向前。
郑荣生来形象威武,又是弓马娴熟、颇通武艺,因此不明其中缘由的百姓倒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就是觉得能有这样一位英明神武的皇帝亲征南下,那岭南王的叛乱转眼之间就将平定。
然而知情的丞相钟离匡和几位皇子,却都捏了一把汗,直到郑荣在无数御林军的簇拥护卫之下,安然走完整条皇城大街,通过平昌门离开京城洛阳并坐上空置的御辇之后,众人才放下心来。
御辇之后,却跟着十臣谋士乘坐的。
然而今日这十武官员自无话说,而那些不认识他的,都不禁有些侧目——此人年纪轻轻,朝廷当中从未见识过、听闻过,居然这样大的胆子,不经皇上问讯便出班说话。
正疑惑间,却听郑荣说道:“不必了,朕亲自走一趟过去好了。”
劳动皇帝莅临接见,那是多大的一项荣誉——就连三朝老臣、中枢宰辅,都未必能有这样的殊遇。今日李胜捷一个海盗出身的年轻人,居然能让皇帝不辞辛劳前去接见,让帐殿内站班的文武官员无不羡慕地倒吸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却听钟离匡冷冷说道:“圣上,此举不妥。这李胜捷年纪、资历尚浅,恐承受不起皇上这般殊遇。况且这里虽是长江北岸,却也如同前线一般,兵凶战危,万一出了一丝半毫的纰漏,臣等万难承受。不如让秋仪之将他传来觐见,也是一样的。”
郑荣却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说道:“钟离先生多虑了,这边驻扎了我军多少将士,哪里还会有什么风险?更何况朕一则是要看看这个李胜捷到底是何等样的少爷英雄,二则是想要瞧瞧他麾下的那些坚船利炮。怎么?钟离先生能将李胜捷传来,还能把他手下那些战船一并搬来吗?”
说罢,郑荣便放声大笑。
帐中官员不愿得罪朝廷政务的实际掌控者——宰相钟离匡,便只能掩嘴小声笑笑,算是附和了皇帝。
这样众星捧月的感觉,就连身居九重的皇帝也是颇为受用,得意地一笑:“好,我们兵贵神速,这就出发好了。对了,虚礼一切从简好了,仪仗护卫就不要全部出动了,就带着尉迟家两父女和秋仪之所部就行了。”
秋仪之忙上前一步:“臣,遵旨!”
那些不识秋仪之真实身份的官员见了这样的景象,心中又开始打起嘀咕:“这个秋仪之到底是什么人?皇上居然能将身价安危全部托付给他……”
他们还没狐疑出什么答案来,皇帝郑荣已从御座上站起,挥了挥衣袖便往帐外走去,一众文武高官见状,忙匍匐在地上,高呼万岁。
秋仪之因有护驾差事在身,略拜了拜便赶忙起身,将钟离匡扶起,低声说道:“师傅,皇上正在兴头上,学生还是赶紧去点齐兵马,护驾要紧。”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