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打量方镖师,三十五六的样貌,面容端正平实,规整的束发此刻略有散乱,只闻呼吸平缓沉稳,不由心下骇然,此番内力比拼莫不是自己稍逊一筹?可两人之修为当差近一甲子才对。
双指缓缓抬起,似冬眠之龟抬眸,一眼纳万物,巨细无遗,这一指平刺而出,气旋似泥沼内的旋窝,堆叠,推攘,滞涩,连空中之尘埃亦随之滑来荡去留下痕迹,看的真切,看的分明。
方镖师的眸中清明无暇,左臂未动,仅双指虚划,一太极图凌空浮现,虽只巴掌大小,却自带徐徐清风,反手轻推,这图便徐缓缓的迎了上去,化繁归简,返璞归真,所过之处,尘埃落定。
气旋搅不散这一方太极图,太极图亦归不拢这一方气旋,两方较力,相持不下。
柳龙的须髯皆动,似不安的灵蛇被擒住七寸般。
方镖师的发髻散乱,似魑魅魍魉亟待破闸而出般。
这场僵持,必然是看哪一方先力竭方才落幕,最苦,最不应,却避不过的一途。
柳龙此行虽是必为,可确实非本心,故而他可以静坐至方镖师醒来而不动杀手,他未存杀心,亦无杀因,动手自然也有保留,可现阶段,他的胜负心已被激起,加之内力比拼极伤元气,他的眸色暗沉,左掌虚空一画,一枚大手印瞬袭方镖师身侧,势重利锋,措手不及。
方镖师浑不在意,双指一错,太极图竟一分为二,白鱼未动,黑鱼电射而出,正中大手印,且去势不减,顺手印来时轨迹直奔柳龙侧肋而去。
这番变故仅在眨眼之间,饶是柳龙亦来不及反应,眼看黑鱼即到,忽然感觉指尖所抗之力消失,来不及细思,脚尖点地,身体腾空后移,堪堪避过黑鱼之击,原先所坐之椅尽化为灰。
风停,唯‘大远’猎猎而展。
柳龙神情萎靡,他望着仍端坐于床上的方镖师,虽发髻皆散,可闻之呼吸平缓,观之面色如常,再想到方才那倏然消失的抗力,摇头叹道:‘怕是自己不出手亦是赢不了,更何况本是说好只出双指,自己未遵守在先,哪还有搏下去的立场。’思及此,便拱手道:“老夫败了,阁下成就不可限量,只做镖师为免可惜,江湖闯荡一番必然会有不俗之名。”
方镖师亦拱手道:“多谢前辈赞誉,只镖师很好。”
柳龙望了望那杆镖旗,安静的倚立床头,寻常又普通,“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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