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越儿骑着马奔出了城,跑了几里路之后,调了马头,向路旁一处密林深处去。
那晚虽是月黑风高,她一路忍着伤痛从城里逃出来,脑子有些迷糊,却还是记得路的。
进了密林走到尽头,宽阔平整的一片空地,有一座小庙。
庙不大,好在并不破败,供着一尊观音像,有些远近的百姓妇人偶尔会来烧香求拜,因此远远的倒能闻着香火气。
唐越儿寻了棵树,将马拴了,颠着左脚一瘸一拐地进了小庙。
对那狗太监下手之前,她就已经踩探好了落脚的地方,若是得手了,就留在城里住高床软枕的客栈,全当为自己庆贺,若是失手了,难免会被追捕,就到这小庙来暂避。
那晚受了伤逃出城之后,就躲进了这小庙里。
此时站在小庙门前,望着庙里神案上供着的观音像,宝相庄严,眉目含喜,却让她心里数日来的煎熬和系挂,陡然变得更加沉重。
沉重的让她迈不开脚。
咬了咬牙,还是向神案后面走去。
空无一物。
唐越儿呆住了。
哪儿去了?那晚自己明明就是躲在这里的呀?!
身后有脚步声,唐越儿扭头,是这小庙里负责洒扫收布施的一个婆子。
心中又一喜,颠着脚上前拉住那婆子,笑问她:“婆婆,月余前是不是有个女子受了伤,在这里躲着?那女子您可看见过?”
婆子手里搓着一叠黄纸,一双混浊老目,将唐越儿上下一通打量。
见她穿戴甚是精致华丽,显然是官家千金,目光不动声色的落在她发髻间的一枚赤金镶宝珠花上。
唐越儿心领神会,抬手拨下珠花就塞给了婆子。
“您先收着,您若是告诉我那女子的去向,我将我身上的首饰都给您。”
婆子却并不贪多,将珠花掖进了袖里,叹道:“哪还有什么去向呢?人都死啦!我在这屋后住着,那天夜里她跑进来,我都不晓得,还是早上起来洒扫发现的我正要急着去报官呢,官府的人就来了,验看过了,说是死得透透的,拿白布一蒙,抬出去啦!吓得我老婆子可不轻!”
唐越儿先还认真听婆子说着,越听,心也跟着越往下沉,婆子的声音变成了嗡嗡的乱响,她再听不清了。
死了自己真的死了?!
所以自己的魂魄才会离奇的附身到了这嘉阳郡主顾明茵的身上吗?
唐越儿脸色惨白。
她原还抱有一丝丝幻想,以为若是可以寻回自己的身体,也许自己的意识,还可以再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可是自己都死了,还怎么回去?
连身体都不见了
唐越儿只觉得眼前发黑,左脚没留心颠着,杵在了地上,痛得叫出声来。
婆子一把扶住她,神色疑惑,“这位小姐,您寻那女子做什么?和她是亲戚还是?”
唐越儿欲哭无泪。
那是她自己呀!
婆子瞧着她实在伤心,叹了叹,又道:“这都过去月余了,想必早就埋入黄土里去了,你也就别再为她伤心啦!”
能不伤心吗好好一个人,一个身体,就这么没了。
自己今后到底算是个人,还是个鬼?
唐越儿犹不死心,紧紧攥着婆子的手,“婆婆,您说是官府的人来将她抬走了您可晓得是哪个官府的?”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更何况是自己的尸首。
不管旁人怎么说,她总要亲眼看一看,才肯彻底死心。
“那我可不晓得呢,不过看他们十来人,穿的官袍都鲜艳得很,闪着人眼睛,个个腰里都挎着刀,有个领头的,听其他的官兵们都称他韩小爷”
婆子说着,唐越儿心中细细思索。
官衣鲜艳,身佩腰刀
难道是着飞鱼服,挎绣春刀,肆意横行于京城的锦衣卫?
郊外小庙里死个女子,用得着出动锦衣卫来验看收尸?
杀鸡焉用牛刀呢,那锦衣卫可是替皇帝老儿办差的。
唐越儿惊疑之下,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就这么没了,好像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
回城的路上,唐越儿也不着急了,挽着缰绳由得马儿慢慢地走。
马儿似乎认得路,自载着唐越儿回了顾府。
进了晴碧阁,菱枝桂叶两个丫鬟正在院子里罚跪。
廊下台阶坐着林氏的心腹赵婆子,看样子是在监督,怕两个丫鬟耍滑头。
唐越儿看了一眼,没作声,小丫鬟们跑上来,扶着她往屋里去。
赵婆子就站起来蹲身行了个礼,脸上似笑非笑地道:“告诉郡主一声儿,老奴奉二夫人的命,责罚这两个丫头,二夫人说了,她们无用,没能劝得住郡主,由得郡主一人出门,抛头露面不说,还骑马穿街,实在有损顾府的脸面”
唐越儿竖了竖耳朵这婆子是在指桑骂槐呀。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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