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桌子的菜肴,肖大可心里却五味杂陈♀时,服务员又端来一个玉米骨头汤,并对他说道:“先生,你们的菜上齐了。”看到这个汤,肖大可心里一怔,思绪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乡下。
那时肖大可才7岁,他在村里一户人家看杀猪的。看完杀猪后,迟迟不肯走…来那户人家炖了猪骨头汤。空气中弥漫着汤汁的香味,他慢慢地吸进去,每吸一次,便吞咽一次,然后再用舌头舔舔嘴唇,好像自己正在喝汤一样。
那户人家每人用大碗盛一份骨头汤,围坐在堂屋的大桌上,吧唧吧唧地吮着、啃着、咬着,那鲜肉、那油汁在嘴里蠕动着、消化着·大可侧着身子倚在大门上,馋馋地看着这家人享受猪骨头汤的盛宴∏家女主人啃完一个猪骨头,正准备丢给桌下那只正在啃着骨头的狗,看到肖大可倚在门上很馋的样子,便用手指夹起骨头,走到门边,递给肖大可:“大可,这个给你吃吧!”
肖大可兴奋地捧起骨头,兴冲冲地跑回家,拿给爸爸看:“爸,我有肉骨头吃了,秋红婶婶给的。”肖爸爸看到骨头上被啃过的痕迹,气不打一处来←一手把骨头打翻在地,一手抓住一把扫帚就朝肖大可打过来,狠狠地说:“你个贱东西,这是人家已经啃过的骨头,你还当成一个宝。家里真是让你把脸丢尽了,不争气的东西,我看你就是个贱骨头,看我不打死你。”
肖大可被这突如其来一幕吓懵了,很快就哇哇地哭了·妈妈听到哭声,赶忙从里屋跑出来∈清原委后,她先是对肖爸说:“小孩子他懂什么,这又不是他的错。怪就怪他秋红婶婶,都是左邻右舍、乡里乡亲的,这种事他们也做得出来。记得上回她来借梯子,我可是二话没说≈在倒好,她连个猪骨头都舍不得给大可,就算是对一个叫花子也不至于这样吧。不行,我得去跟她讨个说法。”
“你是嫌事情闹的还不够大吗?你是想让全村的人都知道你有个贱骨头儿子吗?你不要脸面,我还要这个面子。”肖爸没好气地说。
肖妈妈没辙,她转向肖大可:“大可乖,以后咱们家也炖猪骨头汤。大可不要再吃别人家的啦!”语气温和。
到了夜晚,肖大可早早洗完身子上床睡觉←睁着双眼,窗外月色那样白,夜风却那样凉№骨头的事就像一根针,尖锐地扎到他的心上↓慢地眼泪就流出来了,他不想让隔壁房间的爸爸妈妈发现,便屏住呼吸,死死地咬住被角,一点点儿地哭,一个小时才哭完。不知不觉地睡着后,很快就做了一个梦∥中,妈妈手里端着一个大碗,碗里盛了好几个大骨头,亲切地招呼着:“大可,到妈妈这里来吃骨头哟,好好吃的。”肖大可则怯怯地摇摇头:“不吃,不吃。”
此后,少年的心里便多了一件心事←宁愿一个人坐在田野里慢慢消化它,也不愿对人诉说÷实上,自那以后,肖大可家也炖过几次猪骨头汤】次,他都没吃太多,好像吃多了就有一种罪恶感。而关于猪骨头的梦却没少做,每次从梦中醒来,内心里都有一种莫名的淡淡的忧伤。从小到大,这个梦就像幽灵一样,时不时就造访一下′然是不请自来,它可是一点也不客气。来的时候没有一丝征兆,去的时候又没留下一丝痕迹,永远也不知道下一次它什么时候再来。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肖大可吃完饭,买完单,服务员又给他一张面额为100元的代金券,说是下次过来消费时满300元就可以使用,一个月内有效·大可想,下次还有机会过来吗?想归想,他还是把代金券放进了钱包。
从餐厅出来,肖大可像一个流浪的孩子,独自一人走在街头,任黑夜弥漫自己的周身,远处的灯火飘渺而又孱弱。快乐对于他来说就像是那飘忽的灯火,而他却一直在黑暗里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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