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之后,这些人的地位一落千丈。又因为抵御柔然,元宏索性强令:凡六镇军民,皆不得外迁。>
哪怕是因功累迁,迁职升官,九成九也只会在六镇这个框架之内。就如李承志任虎贲将时,麾下多有六镇豪强子弟,其父祖已贵为候、伯之爵者不胜枚举,但大多数依旧为六镇之官。>
又因元宏强行汉化,重用汉臣等一系列措施,六镇将官也罢,豪强也罢,更是一日过的不如一日,心理落差可想而知。>
之后为扩充兵员,屯田养兵,凡被贬之官吏、战败之将卒、或因反叛革籍的民户、及战争中强掳的俘兵、难民,元宏一股脑的全塞到了六镇,久而久之,从上到下的构成越来越复杂,矛盾越来越尖锐。>
说实话,能坚持近二十年,六镇硬是捱到山穷水尽,已无半丝活路的地步才反,委实出乎李承志的预料。>
可见韧性之坚!>
所以即便待遇差些,甚至是苛刻些,但只要有口饭吃,这些人暂时就闹不出大乱子。>
不然李承志为何会派李显来?>
正因为李显有些莽,所以也是一根筋。向来都是郎君怎么说,他就怎么干,从不打一丝折扣。>
比如郎君说了,丁壮每人每日需背够红土百担,才能发一张粟饼,那他就绝不会在你背够五十担的时候,发给你半张。>
莫说五十担,就是九十九担都不行。>
比如郎君又说了:若是敢有人闹事,便以雷霆手段待之,该砍头的砍头,该驱逐的驱逐。>
李彰倒是没杀过几次人,但被他押送出境的却有不少。且是拖家带口,一并驱逐至西海之北,任其自生自灭。>
过了浚稽山,除了戈壁还是戈壁,连口水都找不到,怕是活过三日都难。>
便如这般,在强压政策之下,难民营中的怨气很大,但一直相安无事。>
只因留在这里,至少还有条活路,若是去了漠北,却是十死无生。>
所以张信义已然料到,达奚此次虽是临危受命,但差事算不得难。>
一是因为达奚忠厚,不似李显这般不近人情,一点都不懂的变通。权限之内,定是会予镇民行些方便。>
二是李承志深知张驰有道,暗授达奚之安置之策,比只令一昧强压的李显宽松了好几倍,自然要轻松许多。>
所谓由俭入奢易,便是这般的道理。>
哦,承志称这是……崩溃疗法!>
……>
心中思忖,张信义随达奚入了军营。>
营寨就立在弱水河边,共有一千。而这一千兵看押的民壮就近有上万。若加上其妻儿、老小,至少也在四五万左右。>
达奚下意识的生出一丝狐疑:数量如此悬殊,李承志为何就不怕乱民啸营?>
正值午时,营中已开始造饭,也有步卒驾车,准备给难民送饭。>
达奚突发奇想,说已见过民壮,却不知老弱如何安置,要跟着去看一看。>
张信义的任务只是将达奚送到地头,故称宿醉无力,不愿再骑马奔行。李显无奈,只能亲自带路。>
而刚出营寨,达奚便听到了一声爆响。>
声音极大,似是比雷还要响。虽然骑在马上,但达奚依旧能感受的大地阵阵晃动。远处红雾漫天,似是有血雨从天而降。>
达奚随李承志征战关中,自然见识过火器之威,更知这是火药所致。但他不知道为何会用在此处?>
“此为何故?”>
李显言简意赅:“炸山!”>
达奚一听就懂:应是将红土炸松,以便民壮铲运。但奇怪的是,这般大的动静之后,即无马嘶,也无人嚎,四野间不是一般的寂静?>
就算西海的战马都经过操训,早已习以为常,但这些难民皆是新近迁来,焉知炸药为何物?>
正狐疑间,烟尘渐渐散去,看到红山之下的那一幕,达奚眼角微微抽搐。>
凡民壮尽皆跪伏于地,有的就如受惊的野雉,恨不的将头杵进土里。也有的不停的磕着头,似是在向老天请命。而大多数的,都被吓的瑟瑟发抖。>
怪不得难民近有五万,李承志却只敢派一千兵看押?>
便是自己在关中初听晴天响雷,不也以为是天降神罚,以助李承志破敌?>
而这些愚民又何曾见过旱地霹雳,更甚至将山都能炸开的景象?>
自然以为这是神迹,更将施术的兵卒当成了天兵天将,焉能生出半丝忤逆的念头?>
达奚不由自主的想起早间与李承志拜别时的情景:六镇苦寒,远不如我西海富饶。是以凡逃荒之民,无不甘之若饴,诚心归顺……你尽管施为便是。>
这哪是因西海富饶而诚心归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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