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不这么觉得了。
她笑起来颇为爽朗,除了声音之外浑然不像女子。
喜鹊打不过她,也更骂不过她。
一个在衣裳外面套了件对襟甲衣的女子生得俊俏,在那儿不厌其烦地改着每个人的动作。
培风摆摆手,也不跟她客气,径直回去操练那些丫头了。
“姑娘,厨房做了枣泥点心,您先用些?”
“姑娘在正堂,小包和叠翠都被带来了燕京,叠翠的伤养好了,现在正跟着青莺学绣花,知道你今日要来,她在正门等着你呢。”
知道是在问自己,齐绣儿战战兢兢地把头抵着地上。
“奴家……”
“要是能杀了人,奴家更想杀那等嘴碎小人。”白引娣替齐绣儿抢了话头,“奴家这几日得了姑娘您的好处,能吃饱穿暖,偏偏有那等狗杀才觉得奴家又去跟人做了龌龊勾当,总要从奴家身上刮了些油水,说是不然就要告了奴家。”
吓的齐绣儿连喘气儿都忘了。
只看了一眼,齐绣儿就收回了目光。
她低声说。
齐绣儿什么也不敢看,“扑通”一声就直接跪在了石板地上,听见另外扑通一声响,她知道是白引娣也跟着跪下了。
这些在大户人家里为奴为婢的丫头子也比她干净多了。
“你从小就被卖了,你也甘心?”
掀开缎子面儿的门帘子,先是感到了一股暖意,一下子把人一大清早就在寒风中奔波出的冷和累给刷去了大半。
白引娣将那根藏在袖里的改锥掏了出来,脸上笑得一点也不尴尬。
就是干净。
因为她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哪怕她这辈子都不再跟任何男人牵扯,哪怕她以后又富又贵有了个牌坊,她也依然回不去了。
是的,她竟然笑了。
她恨心里还揣着从良念头的自己。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就只因了那干净,不需要打也不需要骂,那喜鹊就能让她这只脱毛的老鸦抬不起头来。
“奴家最恨的,是从前告诉奴家要守身如玉嫁个好夫婿,从此生儿育女孝顺公婆的人。谁对奴家说了这话,奴家就恨谁。”
看着她的背影,齐绣儿听见白引娣在自己耳边啧啧称奇:“这是哪里来的女教头?样貌生得好,举止也气派,朱二家的,你家主人莫不是个将军?”
她不是怕,做了这些年的暗娼,她被人当面唾着脸上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撕撕打打也不在话下,这样干净体面的小姑娘又能对她做什么?
可是齐绣儿还是怯的。
她当然也得了银钱和许诺,可她一点都不觉得开怀。
哪怕只是阿池阻挠他吃肉的那极短暂的须臾。
属于女子的清亮嗓音响起,齐绣儿知道是在问白引娣,略缩了下脖子不敢再动。
白引娣摇摇走上前一步,挡在了齐绣儿的身前,脸上堆着笑:“朱二家的,你可千万替我俩多说几句好话,你家主人的大恩大德我俩心里牢牢记着呢,绝没有别的心思。”
齐绣儿看着地上的砖,刚被擦洗过不久,有些砖缝处还有水痕。
“东西拿出来吧,别伤了自个儿。”
“拿来吧。你们身上带着这些东西,真有事儿也保不了自己,反倒是能让我身上平白又多了忌讳。”
齐绣儿心中长出了一口气,又替她担心了起来。
最低贱不堪已经不去在乎名声的女子,心里也有着这样的怨气,跟沈三废何其相像。
齐绣儿听出来里面腾腾的杀气,一声也不敢吭。
一只极为精巧的小羊皮靴踩在了砖缝上。
齐绣儿不敢作声,跟着她进了小门,一进去就先看见了一溜儿贴墙站着的小丫鬟,双腿分开,后背抵墙,看着就很累。
因为当了这些日子的女人,他竟然也有过这两种怨恨。
“窘困到了你从前的境地,能被卖了反倒是浮起来了。”穿着小羊皮靴的年轻女子似乎是冷笑了一声。
一个人死了,怎么可能再活过来呢?
————
就像是羽毛凋落的老鸦鸟缩在草丛间,看见了正站在枝头喜鹊。
“奴家的家里也是实在没了办法。”
崔锦娘上前一步先行了个半礼:
“阿池姑娘。”
摆摆手让阿池把点心放在一边,赵肃睿翘着二郎腿倚坐在交椅上,心中还在想着那几个暗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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