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孙家庄被攻破的时候,孔?就已经将所有事情都捋清楚了。
孔?想要发动高门大户暗中作小动作,罗怀言就以授田的名义,发动普通百姓来收拾豪强大户。
所谓拉一派打一派就是如此了。
如果单单凭毕再遇带着一百飞虎甲骑,外加几十个官员小吏,那么就算有大义的名分,也很难迅速平定曲阜的局势。
可现在百姓已经被发动起来了,庄户盯着庄主,佃户看着地主,相当于豪强大户在与整个曲阜对抗,这要能顶得住就有鬼了。
孔?进入大帐之后,二话不说,就对坐在主位的高敞跪倒在地。
“小老儿不识天威,还以为自己的这番小动作可以瞒过官人的火眼金睛,真真是不知所谓,还望高知州能饶过小老儿一回。”
高敞一开始还要起身相扶,听到了一半,反而稳稳坐了回去:“孔县令,你这是认输了吗?”
见已经把话说开,高敞也不再客气。
孔?点头说道:“小老儿认输,不日就会分家,把族人迁出曲阜。”
罗怀言笑着说道:“孔县令,你可千万莫要说这些模棱两可的话,什么叫‘不日’?到底是在几日?”
孔?沉默片刻才说道:“千头万绪,总该有半月时日。”
罗怀言收敛笑容:“五日。”
孔?愕然。
罗怀言却言语不停,从案几上拿出一本文书来:“孔县令,你也莫要想着迁出去几支旁支,我这里已经有详细文书,这些人是必须要迁出去的。”
说到这里,罗怀言俯身盯着孔?的双眼:“十三户人家,占着整个曲阜账册上三分之一的耕地,这还没有算上隐田隐户,不整治你们,曲阜百姓哪里有地可以耕种?难道都让他们去石门山吗?”
孔?看着书册,只是翻看了几页,就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他终究还是忍耐不住,起身对着罗怀言说道:“佃户在我们家做佃户,终究还是能活下去的,你这小子,难道真知道官府是什么德行吗?”
“老夫现在就告诉你们!”
“金国的官府横征暴敛,每亩地要收六成的税,自不必多说。”
“之前宋国的官家难道就好到哪里了吗?”
“花石纲听说过吗?”
“西城所听说过吗?”
“若不是我的祖父以大智大勇,将这些田产土地纳入自己管辖,并且用孔氏的名义将百姓变为佃户保护起来,曲阜也早就是流民遍地了。”
孔?恶狠狠的瞪着罗怀言,然后转头看向了高敞。
“高知州,这厮一个小娃娃,不知道此等内情也实属寻常,可如何你也有了这种心思。在你们口中的土豪劣绅,如何不是小民得以对抗官府的依仗?!你现在将地方所有良善人家一扫而空,来日官府的手再压下来,谁来抵
挡?”
“就凭那些没离开过家百里的小民?还是说那些所谓的乡长里长?到时候,这些人全都得任官家宰割!”
“高知州,你不仅仅是知州,更是山东的乡人,你且说句公道话,难道清扫天下所有大户,对小民真的是一件有百益而无一害的事情吗?”
这就是具体做事之时的复杂之处了。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东汉末年,河北天灾严重,尤其是爆发了黄巾起义之后,百姓更是拖家带口逃亡。
有些百姓逃到了太行山中,有些百姓则是逃到了幽州,成为豪强的徒附。
当时幽州的官员不仅仅没有阻止,甚至还要协助豪强吸纳流民。
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官府是没有办法赈济这些百姓的,如果不让豪强吸纳,那这些流民要么就变成流民军,要么就要活生生的饿死了。
百姓在豪强庇护之下当佃户,好歹还有一口吃的,但是普通小民面对官府的铁拳,那可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对于孔?的质问,罗怀言也不能回答。
却难不住高敞,只听这名海州底层小吏出身的官员只是微笑说道:“孔县令读过《中庸》吗?”
“自然是读过的。”
“我的学问浅薄,还请孔县令来解一言: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为舜乎。这其中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究竟是何意?”
孔?家学不错:“量度以取中,然后用之。”
这话的意思其实是,做事要从不同的对立面出发,做到无过无不及,择善而从,恰到好处。
这也就是《中庸》的核心思想了,过犹不及。
但是高敞却微微摇头:“我却听到一个新解,唤作:执中而变。”
孔?脸色微微变化。
却听得高敞继续说道:“孔县令,这天下万事万物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地主大户向前数上五代,没准就是勤恳农民;如今孤苦佃户向前数上五代,也许就是土豪劣绅。
至于官府更是如此。今日的官府政治清明,明日的官府可能就会横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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