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处俊倒下了。
梁信看向薛震,挥了挥手,旁边两名百骑兵卒立刻上前,牢牢钳住这位老者的双臂,梁信再度拿着绳索上前,勒住薛震的咽喉。
绳索,骤然收紧。
地牢里光线昏暗,火光摇曳,墙上倒映出几个动作僵硬的人影,片刻后,在那些影子中间,有一个影子颤颤巍巍的抬起手,仿佛在无声的哀嚎。
随即,那个影子软软的栽倒下去。
“死了,都死了。”
梁信声音沙哑。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胸膛里疯狂擂鼓,在他过去二十七年的生涯里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居然能亲手处决一名......不,两名,两名在几天前还站在大唐权力巅峰的宰相!
疯了,真是疯了。
他转头看向身侧的黑甲青年,与自己明显不同,对方甚至还有闲心思蹲在尸首前试探鼻息。
按照武安在战场上养成的习惯,敌人倒地之后他未必有空余去斩首,但肯定会朝着对方身子里再补一刀。
武安看到了梁信脸上如丧考妣的神情,心里猜得出来,对方武也绝对不会放任这件事情被含糊过去,因为他们会害怕,下一个被这样对待的会是自己,所以他们会闹。
但当今天子肯定不会低头认错,他也有借题发挥的理由,而且如果今日认错,把我们交出去,就等于是他自己打自己的脸......皇帝,是不能错的。”
梁信认真想了一会儿,开始觉得有些头疼。
能不能直接说结论啊。
“接下来,天子要怎么平息朝堂上的怨言?”
武安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
“那就是继续用我,去压他们,证明天威是不能触犯的。”
等这件事平息之后,武安绝对会被天子清算。
但反过来,他现在会安全到极致。
谁敢说要打他的屁股,那就等于是要打当今天子的脸!
“可是......”
梁信犹豫了一下,他想明白面前这厮居然已经开始算计天子了。
但皇帝就是皇帝,要是任性起来,把你们两边杀个精光又如何?
“这不是还有个张武兄弟嘛,我们是奉诏杀有罪的宰辅,他是擅自劫掠宰相私宅,屠戮大臣家眷。”
武安淡淡道:
“大错不能认,小错不可犯,到时候把他推出去,当作天子和大臣们相互妥协的一个契机,到时候天子就更难对我们发作。”
“可是,那毕竟是大唐天子啊......”
武安叹了口气,淡然道:“薛震现在明面上是挑拨天家,与天子结怨;郝处俊几年前进谏阻止天后扩张权势,天后难道会很高兴吗?”
一个与天后有仇,一个与天子结怨。
你要说不是你们夫妻俩指使的,谁信呢?
如果这次事情引出来发声的大臣越多,天子和天后就越不能退缩,一旦软弱下来,他们的权势和威望都会受到打击,他们越不能退缩,武安就越安全。
“你且想想,我为什么要一口气杀两个?”
......
“他好端端的,杀一个郝处俊不就够了,非得再加上一个薛震,他疯了不成,这让本宫怎么保他!”
天后一巴掌拍在桌案上,胸膛气的不停起伏,上官婉儿跪伏在她面前,脸色苍白。
裴氏女才被安置到一处寝宫内,今夜就住在宫中,这事她也不能听。
宵禁已开,外面宫城也已经封锁,想要送人进来,只能靠城头放绳索提篮,把人吊上来。
所以天后现在最多是派人私下去各处打探动静,暂时没办法把那个混账拉到自己身边保护起来。
“也不知道陛下睡了没有,若是知道这事.......又怎么可能放过他!”
她有些心烦意乱,没有注意到,跪伏在自己面前的年轻女官,此刻直接僵在地上,一动不动。
原来天后娘娘这次也救不了他吗。
殿内,一主一仆各有心思,但这时候,外面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那名替天后奔走的老宦官出现在殿门处,手里捧着一个巨大的托盘,上面呈放着一卷旨意,一套武弁和袍衫。
“娘娘,陛下口谕来了。”
天后的手在袖中陡然握成拳头,片刻后缓缓舒展开。
要来了么?
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较为满意的晚辈,现在看来,这人,是真保不住了。
天后眼眸里神色平静,心思却有些杂乱,她看着托盘上放着的那卷旨意,目光里终于露出一丝不甘。
她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神情阴翳起来。
自己,得接受事实。
“陛下口谕,果毅都尉武安为人质朴本分,从左相等人府邸查出诸多大逆不道违禁之物,搜查有功......赏赐兵符一块,锦衣一件,官职不改,令其暂任百骑司下府折冲都尉,统领百骑,继续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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